23岁的小户赛小学教师欧阳桐子坐在教室的最前面，双手合十，看上去有些尴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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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像学生一样散坐在她面前的座位上。外面传来孩子们的尖叫和大笑的声音。偶尔会有控制不住好奇心的孩子，踮起脚尖往教室窗户里偷看，更有胆量的甚至打开了门，只是停在门口，笑眯眯的看着我们看，很讨人喜欢。
 

“我去年刚大学毕业，”欧阳说到，并没有看我们临时搭建的三脚架上架着的相机。 “我来自附近的临沧市。我被政府派到小户塞教书。我很喜欢这份工作，是我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。”她停下来，想了想又说。 “但后来有人告诉我，这所学校是一师一校，也就是说我将是整个学校唯一的老师。”
 

“我当时有点担心，但还努力地鼓励自己。来小户赛的路上，环山道路非常险峻，车子在崎岖山路上开了2小时，没有任何安全措施。我的朋友陪我一起来的，当时担心的看着我，不知道怎么安慰我。” 欧阳从来没有想到，她会在这样一个偏僻落后的村庄开始她人生的第一份工作。
 

“我只是……不知道我的第一份工作会是什么样子，”欧阳说。一滴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眶滑落。 “我很抱歉，”她哽咽着说，“你能原谅我一会儿吗？”
 

她离开教室去寻找纸巾，我们同情地沉默着。欧阳的故事就像是对“大城市里的小镇姑娘”经典比喻的某种病态的反向模仿。她被强行推入了一个年轻大学毕业生无法想象的生活，泥泞的道路，简陋的厕所，每天早上走路去学校时一直需要驱赶流浪鸡狗。
 

当欧阳回来的时候，眼圈红红的，但还是稳稳地坐了下来。将双手交叉在她面前的桌子上，就像架起盾牌一样。 “我很抱歉，”她说，“在这里的头几个月对我来说很艰难。我想过很多次辞职，或者申请其他地方的工作，但看到这里的孩子们......我想，我不能放弃他们。”
 

她深吸了口气，转头看向阴云密布的教室窗户。外面的院子里，一群孩子正在打世界上最简单的篮球比赛，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。
 

“起初我真的很惊讶，这里的村民如此重视教育，”欧阳说。 “人们会在街上拦住我，告诉我，谢谢你来这里。你是我们十多年来第一个真正的老师。他们用各种朴实的办法来帮助学校，为孩子们尽可能的提供更多资源。他们会参加每一次家长会。”

 
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，“我还记得儿童节。今年之前他们甚至都不知道那是什么。我去勐库镇买点心和气球，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和孩子们玩游戏。一些父母也出现了，看到妇女们穿着传统的拉祜族服装真是太棒了。”
 

欧阳摇头，有些自嘲。 “刚到这里的时候，我什么都做不了！我在城市长大，我甚至不知道如何做最简单的家务，比如洗衣服，或者用炉子做饭。村民们真的帮助了我，把我当成了他们的一员。适应小户赛的生活很艰难，但我很高兴能碰到这些善良的村民们。”

 
当谈话结束，我们一起走出教室时，学校已经下课一个半小时了。院子的拐角处，却依旧有群孩子，兴高采烈地议论着什么。 “我通常放学后会在这里呆上几个小时，”欧阳解释说，“很多父母这段时间都忙着采茶和工作，所以孩子们会把东西放回家后再回来玩。 ”
 

当我们靠近时，孩子们跳了起来。 “看，看！”他们尖叫：“看看班长种了什么！”孩子们散开，露出他们宝贵的财富：篮球场旁边的土地是荒芜的，黑色泥土掺杂着杂草和裂缝——在它们旁边，有一朵小小的花正在盛开，精致而柔软的蓝色花瓣，给黑色的土地带去了一抹鲜亮的色彩。